藉机享受独处的乐趣。
想要她融入自己这边,酝酿好情绪,他率先透露接纳她的意图,态度友好地牵住她的手腕。
不拉扯也不紧握,无从產生遐想,但其中的温柔引诱足够难以忽略。
他什么都不用说,光是他眼神里的「快看看我」就引得起她的注意。
按捺住心里那句「你渴了吗」,因为每当她怀疑他被肉食动物养出罕有的草食性格,通常就很快又会撤回这种念头。
看他一直不松手,虽然不至于厌烦到要立刻甩开,但她经过磨钝棱角的踌躇,语气也跟着放缓。
「你有话想说?」
「嗯想说给你听。一下变得太冷清,你应该会怀念热闹的感觉」
会怀念吗?明明没有什么共同回忆。
她把找到的书塞进怀里,垫着裙摆往地上盘腿坐下,整个人处于困惑不解的状态。
摔砸物品、互相指责,蠢得可爱好笑的那种热闹,是她曾经的日常。
「琉辉很难懂,但他是最聪明的那个。皓平常最有精神,很会鼓励大家悠真会种蔬菜,你一定会喜欢吃」
那他自己呢?她实在想不通他暂且欣然放下能仰赖的亲情,是想要她来填补哪里的缺口,达成目的就能补得了吗?
可以用来填补缺口的材料,是什么?
如果他连无感情的虐待者都愿意接受,她真的会不懂自己为何要和他交心。
有兴趣,就为了这单薄的理由?
不,还为了他好像看见了彼此接近本质的差别,他究竟是怎么看得见?
她不急着越过透明的阻碍求得解答,解答的本身也不是那么重要。
然而在因罕见现象而惊叹的剎那,她仍会瞪大双眼,望向被鱼缸全然破裂后的庞大水压吞没也想再接触一次的生命色彩。
「听起来,都是好事」
恍然中,吐露片段语句,边听他提起的皓他们的事,边试图拼凑值得为此付出性命的模糊想像。
最终用叁颗珠子和一个绳结来定义。
以前被说这么不想听人说话就去读些书上写的常识,可是听他细数书本外的琐碎回忆比那更有趣。
刚开始洗都不会洗的脏衣服、至今也不到十足规范的礼仪、玩心太重时闯的祸。
四个不懂家务事的男孩学着共同生活的故事在他的叙述下变得活泼生动。
她好几次地反覆做出感叹,用表情取代言语,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张着嘴却没说半句话。
看他碰到遗忘的细节也尽力地要把话讲清楚,也会随之着急,在心里冒出不少对前因后果的推测。
直到他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记起最初的目的,略有不安地问她:
「那要换你说了吗?」
他有预感不会是能轻松带过的话题,即使她现在看似对往日旧伤迟钝无感,肯定也困扰了很久。
不然她听他聊起那些稀松平常的琐事的时候,就应该是要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或者顺势提起自己家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看不到她对亲人的担忧思念,她不会因此联想到自己的家庭。
她也不太懂亲情的距离,不瞭解和家人不是越近越好,他们兄弟之间的联系或许就止步在亲情这一步了吧。
再怎么去纠缠也不会挨打,早已先他一步拥有独立自我的兄弟甚至会自愿拋下其实不需要他参与的娱乐跟正事来陪伴他。
却也移开目光纵容他增长的需求。
他没立场奢求要装满空瓶里的每个空隙。
「那我就从我觉得你最需要知道的地方开始说。」
隐约发觉他情绪的转变,她故作正式地翻开怀里的书本,摆放在大腿上让他看见完整的书页。
过去整理好的思路在这时派上用场,用不着为今天突然冒出的主意而慌乱。
反倒是他坐到她身旁和她肩并着肩时,她才像是巧遇忽然停靠在手边的鸟儿,心神被牵动了短短的一瞬间。
(心态也未免调整得太快了。)
「你要听得这么认真吗?」
「因为你说我需要知道」
「嗯,那我继续。」
于是她放轻的语调多了些严谨,没再顾虑是否会延续沉重的氛围。
毕竟攸关他的安危,他也该有点觉悟。
「魔鬼就藏在人群里,我们以为魔鬼都是些相貌非人的丑恶存在,但我们错了。就如我们先前错误的认知,即使他们活在夜晚,那些不纯的血脉也能在白日作恶。」
「不,我们又错了,那两位值得所有同僚与教友敬爱的竟然会因我们漏看的魔鬼而死去。」
「既已泼洒圣水,以银製的子弹洞穿双翼,夺去一半为魔的象徵,为何仍旧不为其罪行懺悔。」
就算日记本里纸页泛黄、字跡模糊,她还是能无数次地从中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中立的冷漠语调并不能消减其中的傲慢偏颇,翻看后来的纪录也